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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2)





  所以这件事由吴枕云去做再合适不过的了。

  刑部只需要牢牢控制着孙浩以及孙浩所知的一切,就能在最后关头坐收渔翁之利,而吴枕云只拿到物证却不知这些物证指向的何人,她就永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吴枕云可以选择撂手不干,放弃此案,但刑部料定她不会放弃,因为秋竹君是她的恩师。

  刑部的料定很准确。

  是日,风和日丽。

  张复遇害时所在的那个浴室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被运送到了盛都城南郊外,每一块砖瓦梁柱上都标记了原本的位置,用泥瓦匠的话说就是:“每一粒灰尘都原封不动待在原本的位置。”

  吴枕云到城南郊外时,泥瓦匠和土木工人正在一圈矮墙之内搭建浴室,其方位朝向和安州峦县时一样。

  她还没走近那一圈矮墙内,就远远听得那些泥瓦匠和土木工道:“吴少卿,浴室还没搭建好,你还是别进来了,小心被泥瓦砖块砸到!!”

  “吴少卿若被砸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吴少卿,你且等浴室搭建好了再来也不迟。”

  见吴少卿执意要进来,一泥瓦匠赶紧上前来给她领路,穿过杂乱却有序的木石砖瓦堆,捞起粗布长葛衫的宽袖,说道:“吴少卿,你慢这些,小心脚下榫卯尖物。”

  吴枕云微微躬身,道:“本官知道了,多谢提醒。”

  那泥瓦匠指了指还在搭建中的浴室,道:“吴少卿,这浴室还有两日就建好了,你看看,里边的东西都摆好了,最后再搭个梁盖个瓦就成。”

  吴枕云看向那还没建成的浴室,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那泥瓦匠点头。

  吴枕云道:“那你们暂时歇息吧,本官进去细看看。”

  在场的泥瓦匠和土木工停下手中的事,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休息,整个矮墙之内,就只剩下吴枕云一人和这些沾满灰尘又破旧不堪的砖瓦梁柱。

  吴枕云抬头望向天际,日光很好,再看向还没封顶盖瓦的浴室,浴室里的光线极好,所有的陈设都摆在了原来的位置,包括浴桶和出水竹管。

  日光之下,这些东西上面蒙的灰尘静悄悄扬起,在光圈里来回旋转。

  吴枕云走到浴桶和出水竹管旁边,借着明亮亮的日光再仔仔细细查看一遍这抬不起的出水竹管。

  出水竹管上缠着的麻绳本就破败,经舟车劳顿之后更是断的断,烂的烂,不碰还好,一碰就哗啦啦掉落一堆长短不一的麻绳,只有结绳的地方还算扎实。

  吴枕云轻轻一拂,麻绳掉落,露出出水竹管原本的样子来。

  常年缠着麻绳的出水竹管有些发白发黄,一道道麻绳的印子在日光下格外的清楚明晰。

  她俯下身来盯住那一道道黄白的印子看,印子和麻绳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着出水竹管,真实地记载着常年的累积。

  麻绳一圈圈缠着整整齐齐,印子应当一样整齐,但吴枕云却在一圈圈整齐的印子里发现三道模糊杂乱的印子。

  与其说是印子不如说是痕迹。

  这三道痕迹就像是这些印子里的叛徒,在昏暗中混入其中,在日光下突兀显眼。

  吴枕云用手摸了摸这三道聚集在出水竹管上端的痕迹,表面粗糙且颜色更浅,比那些印子更浅,呈现出出水竹管内里极浅的竹木的颜色,上面还有十分细碎的麻绳屑。

  是麻绳来回摩擦形成的痕迹。

  麻绳来回用力摩擦,将出水竹管表面光滑的表皮摩擦掉,露出内里的颜色,留下这三道粗糙的痕迹。

  “抬?”吴枕云暗暗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自己竟陷入了一个字的误区之中,“抬高的是出水竹管的角度而不是出水竹管本身,所以出水竹管不一定得用手抬。”

  可活动的麻绳攀到横梁上,一拉一扯就能将出水竹管的上端悬吊起来抬高整个竹管的角度且无需多少力气。

  只是……要想将出水竹管吊高,竹管就该是可活动的。

  吴枕云半蹲下来,拿过那些绳结看了一眼,这些绳结都绑在承托出水竹管的三足木架上,都是扎扎实实的死结,即使当时有解开过的痕迹,现在也无法看出来了。

  她只能先去寻找出水竹管上方的横梁,看看横梁上是不是也有麻绳摩擦过的痕迹,若有,那她脑中的假设和判断就多了一个实证。

  吴枕云请来几个土木工,将出水竹管上方的横梁找出来摆在她面前。

  横梁上果然是有麻绳摩擦过的痕迹,用湿手帕一擦就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

  那么问题就出在那些绳结上。

  吴枕云蹲在出水竹管旁边盯着那些死结看,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来。

  对了!

  吴枕云突然想起来这个绳结好像和孙德正浴室里的绳结不一样,和赵墨府里浴室内的那个绳结也不一样。

  孙德正浴室里的绳结虽也是死结但却是连锁套环的死结,每一个绳结之间都相互拉扯连接着,赵墨府里浴室内的那个绳结更加复杂,除了连锁套环外还架了绳桥,竹管更加坚定稳固。

  而这个只有一个个单独的死结,相互分离并无连接。

  日头渐渐移至当空,天气燥热起来,光线刺眼得很。

  那些泥瓦匠和土木工见吴少卿迟迟没从矮墙里出来,生怕她出事,三三两两走进矮墙内一探究竟,发现吴少卿正托着腮蹲在出水竹管旁出神发呆。

  他们正要上前去问问吴少卿,不远处就突然走来一个人。

  临近初夏的日光明晃晃的铺洒下来,万物都在晴朗之下,唯独那人依旧冷冷清清,却比耀眼的日光更加不容忽视。

  是盛都知府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