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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静漪望了他一眼,垂下目光,安然行礼:“静漪见过小侯爷。”

  正在拨弄辛夷花枝的男子身形微顿,回过首来:“你竟记得我是谁?”

  阮静漪依旧垂着头,不答反问:“亲手拿马球砸过的人,当然是忘不掉的。更何况,砸的还是小侯爷这般高不可攀的人,自然是难以忘怀。”

  “哦?”段准说,“你说的是当年马球场上的那件事。那你觉得——当年的我,砸起来,手感如何?”

  “……”静漪有些无语。

  段准砸起来的手感如何?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想了想,说:“是绝不敢再砸第二回 的手感。”

  段准似乎是笑了。静漪低着头,瞧不分明,只能依稀看到他下颔处的轮廓微扬。旋即,段准折下了那枝头寂寞开放的辛夷花,朝她走来:“你来的正好,我觉得这花衬你,应当别在你鬓边。”

  说罢了,他就毫不见外地将这枝辛夷花插到了阮静漪的耳旁。

  阮静漪有些诧异。她伸手摸了摸,耳侧有柔软的花瓣,忙道:“谢小侯爷赏赐。”

  “进来坐吧,茶刚冲好。”段准指了指八角亭,“我有事想和阮大小姐商量,希望不曾唐突了。”

  阮静漪的心微微一悬,袖中的手攥紧了那方包有匣子的红绒布。她点点头,随着段准一道步入亭中,在侧边坐下了。

  抬头时,她瞥见了段准的容貌。与她记忆中没多少差别,照旧是如锵金鸣玉似的俊朗眉目。比起段齐彦,他生的更英武,轮廓也更锐利些。

  段准的母亲年轻时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他的相貌自也不会差。京城心仪段准的美人不知有多少,听闻就连身份高贵的丰亭郡主都对他芳心暗许。但段准生□□玩,至今都没有成家娶妻的打算。

  “阮大小姐,我忽然请你来这别院相谈,想必你心有不安。”段准闲闲倚向亭外,伸手够向外头的辛夷花,“我原本以为你不敢来的,或者会请父母出面。没想到你倒是胆子大,竟孤身一个人来了。”

  静漪说:“小侯爷之邀,岂有回绝之理?”

  段准道:“话虽如此,你要是当真不想来见我,那我也做不了什么。”

  闻言,静漪面上温和一笑,心底却嘀咕起来:做不了什么?怎么可能!他权势滔天,据说还很记仇,要是触怒了段准,阮家老巢都得被这人给掀了。她年轻气盛,将段准得罪了一回就够了,哪里敢再得罪第二回 !

  此时,段准将目光掠过她面颊,那视线颇有深意,像是他已猜到了静漪心中所想。静漪有点心虚,连忙将头又低下去了。

  “我就直说了吧。”段准轻笑起来,“我正在寻觅一个女子。她须得才貌双全,还得脑袋聪明些。若是这些都没有,那她必须是一个有些意思,足叫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只要找到了,我便可酬她一生荣华。富贵权势自不必说,此后余生,皆无忧无虑,不沾烦恼。”

  静漪听罢了,心下了然:段准这是在帮圣上探访美人,充盈后宫吧?美人才女,圣上看腻了,想要来点新鲜有意思的。是这样吧?

  第13章 . 计谋小侯爷所欲之事,静漪已明白得差……

  段准一定是想给圣上充盈后宫,纳娶妃嫔。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环肥燕瘦的绝色美女,圣上看腻歪了,段准就想起自己这个胆敢拿马球砸他的“有意思的女子”来,想要将自己送给圣上。

  一旦捋清了这些事,阮静漪的表情便立刻板了起来。

  她摘下了耳旁的那枝辛夷,将其放在桌上,道:“小侯爷要做的事,静漪已知悉了七八。不过,静漪并不愿从命。”

  段准倚在东栏边,人闲闲散散的,眉心却轻皱起:“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静漪点头:“若非叫人提前打探过,我怎敢亲自前来?自然是心中有数,这才赴约。”

  段准的眼底掠过些微的狐疑之色。他半敛起眸子,问:“你当真知道我想做什么?”

  “知道。”静漪目光垂落,“小侯爷是想将我送入宫伴圣,以此巩固地位吧?”

  “……”

  她的话音落后,八角亭中便久久无声,一片寂静。唯有一旁的池塘里,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水珠轻响。

  这寂静实在太过古怪,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原本心有成竹的阮静漪忽而有了那么一丝忧虑,迟疑地抬起头来看段准——

  但见段准面色古怪,英俊的脸孔扭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仿佛在憋笑,又仿佛是在恼火。他大抵也觉得自己这幅模样不好看,便信手举起茶杯假作呷茶,遮掩自己的神情。

  见他如此,阮静漪的眉结起来,她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段准如牛喝水般,将一整杯君山银针咕咚咕咚地饮尽了,这才张嘴说话,“谁告诉你这些的?净是骗你!宫中美人已足够多了,圣上哪里还应付得来更多的!”

  说罢了,便哈哈笑起来,人直往后倒去。这幅形态恣肆的模样,不见五陵公子的君子之风,反倒有些武人的率性无拘。

  他笑成这样,静漪知悉自己猜错,眉恼火地折了起来。她的脖子根有些红了,人却板着脸,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不卑不亢道:“原是我猜错了。……人非猼訑,仅有一耳。听错了,也是常有的。”

  “这不怪你。”段准终于笑够了,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其实,我所为之事,与你猜的也相差无几。”

  静漪问:“小侯爷找我,到底所为和事?”

  段准用手抚着茶杯壁,似乎有些难以开口。片刻后,才语气淡然地说:“阮大小姐聪慧,想必对京城宜阳侯段氏之名也不陌生。”

  “那是自然。”阮静漪答,“段家颇得圣宠,天下谁人不知?更何况,您又是清远伯府段小公子的叔叔,我时常听他提起小侯爷。”

  提到段齐彦,段准的眸光似乎略略闪烁了一下,但那也不过是片刻。下一时,他的神情便如先前一般无二了。

  “段家树大招风,难免引来觊觎。景王野心勃勃,欲将其女丰亭郡主下嫁于我,以得段氏一臂之力。”

  闻言,静漪的心思稍有飘忽。丰亭郡主么?这名字她也是熟悉的。

  前世,她活着的最后那段时日里,圣上欲给丰亭郡主和段准牵线。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原本最为匹配不过;可丰亭郡主不知听信谁人的碎嘴,误以为段准与身为侄媳的阮静漪暗通曲款。她心下耻辱,便欲拒婚。

  阮静漪从妹妹阮秋嬛口中得知此事,便觉得是自己的存在碍着了段准仕途高升的脚步。一时冲动,再加上万念俱灰,她最终在丹陵别苑投井而亡。